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--《光陰的故事:台灣新電影》

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

 

台灣導演侯孝賢在康城影展憑(據說八月上畫)的《刺客聶隱娘》奪得最佳導演獎,使華文媒體(當然包括香港媒體)重新留意到這位「台灣新電影」的大師。正逢其時,《光陰的故事:台灣新電影》--這部2013年製作,回顧「台灣新電影運動」三十週年的紀錄片,最近在香港作特別放映。以紀錄片而言,這片子雖然並不特別突出,但其走訪各地途上,受訪者無分語言、年齡、地域,都在鏡頭前,訴說自己如何受三十年前開始的這波電影新浪潮影響、感動。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動人的事情。

 

電影訪問了台灣、香港、中國大陸、以至歐美受台灣新電影影響、甚至親身參與其中的人們。尤其令筆者覺得新鮮的,是影片訪問《悲情城市》奪獎當年的威尼斯影展評審。他披露中國第五代導演謝晉如何在評審團中力陳《悲》片的重要性。影片也不時穿插經典新電影的片段,諸如《戀戀風塵》、《童年往事》、《恐怖分子》等等,令不少鮮有公映的片段得見大銀幕。

 

台灣新電影技法圓融、電影感豐富而且意義深刻,直到今日仍然能夠呼應人類的處境。但其實由始至終,台灣新電影在市場上都難稱成功。其不與市場妥協、加上主要作者們對其心目中電影藝術的堅持,即使「新電影運動」波瀾壯闊,卻是當時台灣的「票房毒藥」,就如本片訪問中的泰國導演韋拉斯花古(Weerasethakul),都半玩笑、半真誠的講「台灣新電影真的令人昏昏欲睡」。

 

在市場角色極大的電影產業之中,台灣新電影健將們如侯孝賢、楊德昌、吳念真等人面對的壓力,與及製作的難度,恐怕都是我們難以想像的。但是,新電影一代的台灣電影人卻以超乎尋常的魄力和堅持,一同捲起了這波「東亞現代電影的大浪潮」,縱使其中艱辛、大眾的不理解都不足為外人道,但最後留下的,卻是華語電影以至世界電影史中,一部部彌足珍貴的經典,帶動電影世界的潮流;同一時間,他們的電影也呼應著時代,在當時急遽變化的台灣社會中發聲。就如侯孝賢在1989年的《悲情城市》,除了奪得威尼斯影展最佳電影獎,也是台灣自「二二八事件」以來首部直接探討這宗慘案的台灣電影。

 

香港人近年熱愛台灣文化,但台灣值得香港借鏡想望的,當然不止「小確幸」式的生活方式。「新電影」一代的這種氣魄、這種「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」的信念,倘放在我們心中、成為我們做人處事的態度,誰說我們不能在香港也捲起將令後人津津樂道的浪潮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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